视频
图片
图书
老师们、同学们：
上周三，因为要给高三上“鸦片战争”复习课，我重读了
上周五，备课备到“甲午战争”，我重做宁夏2007年历史高考的一道材料题。题目中讲到日本在甲午战争之前，派出了大批间谍，对辽东半岛、山东半岛以及渤海沿岸的每一座山丘、每一条道路和河流，都在地图上做了详细的标记。
两件很小很小的事情，加上最近以来一直炒得很热的钓鱼岛问题，倒是让我开始想这样一个问题：我们，了解日本吗？
之所以想起这个问题，是因为像我这样的大学历史系毕业生都知道，日本人对中国历史的研究，真地是非常非常的深入。每一个朝代，都会有大师级的日本学者的研究成果，需要我们在写论文的时候不得不参考和引用。研究先秦史，你得看白鸟库吉；研究秦汉史，你得看西嵨定生；研究魏晋南北朝，你得看谷川道雄；研究唐宋史，内藤湖南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；研究明清史，滨下武志也是绝对不能错过的重量级人物。再举一个很小的例子，大概是一年多以前，我买过一本《唐代基层文官》，其中有一个专题是研究县尉，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公安局长，在当时是一个很小的官，很多县尉属于“流外官”，用今天的话说，就是没有编制，作者赖瑞和还引用唐武宗的一道谕旨，说明当时的县尉，大多水平不高，素质也很差，所以唐武宗希望那些中了科举的读书人，能够去做县尉。但是，就是像县尉这样一种不入流的官职，竟然也有日本学者在研究。
与日本的中国史研究形成对比的是，中国至今也没有一名在国际上真正有影响的日本史专家。让我觉得都有点搞笑的一件事，是2011年4月，北京大学、复旦大学和南开大学三个国内日本史研究最强的大学，在北京召开了一个日本史研究的学术研讨会，主题是“新中国日本史研究奠基时代的拓荒者”。原来看到这个名字，我还以为主要是讲改革开放之前的日本史研究，但读了会议纪要之后，我才发现，这里所说的“奠基时代”，其实断代是可以一直断到今天的。我记得自己曾经在一篇中国日本史研究的综述中看到，一直到1970年代，中国大陆的日本史研究往往被日本学界认为是“中学水准”的研究，以至于北京大学在1976年只能邀请日本京都大学的
我不是很清楚像政治学、经济学等其他学科研究日本的情况，但是，仅仅从一直到今天我们一提到日本研究的经典著作，就是本尼迪克特《菊与刀》，就是哈佛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，所以，我估计情况也不会比历史学好到哪里去。
还有一件让我感觉很沮丧的事情。去年暑假，我给学校图书馆添置了一本《日本开国五十年史》。这本书的主编，是明治时期两度担任日本首相的大隈重信，具体的写作者也都是像新渡户稻造这样的日本知识精英。当时，我买这本书的目的，就是希望诸位同学通过这样一本由日本人自己编著的历史书，能够更真切而不是隔雾看花地了解一些日本的历史。但是，这一年多来，据我的了解，几乎没有同学愿意坐下来，认认真真地读一读这本书，最多也就是在图书馆里顺手翻一翻，一看是竖排繁体字，马上就放回原处、敬而远之。
就我个人来说，除了喜欢日本的美食和《海贼王》等漫画，我对日本的其他东西不是很感兴趣。所以，一旦碰到别人讨论有关日本的话题，我很少参与，因为觉得自己对日本了解不多，发起议论来就有点心虚。有时候，我也会在网络上搜索中日关系的一些热点问题，但很快就发现这种做法并不能真正增加我对相关问题的了解。比如，用百度搜索关键词“钓鱼岛”，会得到大约一亿条信息，看上去是绝对够用了。但是，最基本的历史学专业训练就能告诉我，搜索结果大多是同类信息的不断重复，并且主要是大陆方面的信息，我几乎搜不到日本方面的第一手消息，不知道日本方面在钓鱼岛问题上究竟手里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，不知道日本民间对钓鱼岛争端究竟是怎样的反应。这种情况，正好是历史学专业非常强调要避免的“孤证不可立”。那么，在这种情况下，我真地不敢说出“战争”两个字，因为我所学到的历史告诉我，在“战争”这两个一点都不难写的汉字背后，究竟意味着什么。所以，尽管对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，像中日战争这样的“国之大事”，至少在决策环节，不会跟我有任何关系，但是，在这样一个很容易并且现在看来已经陷入集体狂热情绪的大背景下，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地冷静下来，理性地做一些自己应该做并且自己可以做的事情。
也是在上周五，高三文科班的同学，在白板上抄了一条指责李登辉是汉奸的新闻。这让我想起了龙应台在《大江大海一九四九》中讲到的一件事。1946年，当时的名字还叫岩里正男的李登辉从日本回到台湾，正好碰到国民政府派七十军到台湾接受日本投降。当时，很多人都非常鄙视七十军，觉得士兵一个个穿草鞋、背雨伞，是“乞丐军”。李登辉却对大家说：“为了我们的国家，国军在这样差的装备条件下能打赢日本人，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，我们要用敬佩的眼光来看他们才对。”在这里，我觉得，运用自己的历史学专业知识和专业训练，梳理一下李登辉从1946年到2012年的变化轨迹，尝试着分析一下他从一个爱国青年变成所谓汉奸的原因，或许，才是自己现在应该做并且可以做的事情。
谢谢大家！
